在北纬91°面向阳光

【羡澄】于无声处(上)

*我永远喜欢江澄
*流水账小学生文笔
*民国抗战背景,勿考究,我翻着五三写的
*与原著无关
*没了开始吧




00

在最黑暗的年代,总要有人第一个站出来,发出我还活着的声音。


01

年轻的军官在办公桌前焦躁地来回踱步,指尖燃着一支烟,却没见他去抽几口,只是任由着火星一点一点靠近他的手指,烟灰在他来回走动的过程中被震落,挣扎几下,最终落定。

他似乎在为什么而不安。神经紧张,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引得他做出一些粗暴动作,或是手指无意识的痉挛。

急而快的脚步声从办公室门外传来,他一愣,随即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正坐在办公椅上。

“报告!”警卫员很明显是快跑过来的,气息不稳。

“进!”年轻的军官声音沉静,丰神俊朗的五官一扫方才的焦虑神情,变得稳重而严肃。

“报、报告魏帅,上海、上海失守了啊!”警卫员哭丧着脸。

魏婴接过警卫员手中的电报,确认了上海失守的事实,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遣退了警卫员。

警卫员离开后,他重重地倒回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三个月来日日夜夜在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02

上海失守的事情,传播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只是一个昼夜间,全城都已经知道了这个败讯,所有的人在你可以想象得到的所有地方谈论这件事情。他们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或恐惧或愤怒或悲观,或依旧认为战争离自己还很远。

学生们则是最为冲动的一个群体,他们扯着写了抗日救国口号的横幅,捧着红色的蜡烛,在一片压抑的闷响中弹出了较高的曲调。

江澄在温晁搂着王灵娇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江老板,别来无恙啊。”温晁油腻腻的声音令人反胃。

江澄兀自进了手,晾了温晁有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来:“江某一切都好,劳烦温公子费心。温公子此次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本来就因为江澄的干晾而尬笑的温晁在这么一串公式一样背出来一刀切入重点再不给他废话机会的发言下,脸都要裂了。他松开放在王灵娇腰上的手,逼近江澄一步。

“江晚吟!别以为那些外国的大人看中你,你就可以在我温晁面前撒泼!”温晁瞪着江澄,唾沫横飞,“什么‘古往今来第一旦’,不就是扮女人的娘炮吗?什么‘梨园名角’,不就是挖空了心思去讨好人的婊子吗?嗯?你有资格在我面前摆那个清高样吗?”

江澄把牙咬得死死的,才压住心头怒火。他的声音还是一样平静,却又明摆着叫人听出一股讽刺的劲儿:“温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若是说完了,便请回吧,江某这寒碜地方,怕是供不起您这样的大佛。”

温晁恶狠狠地盯着江澄那张有些阴冷却掩不住水乡而来的秀丽的脸,突然露出了一个猥琐而扭曲的笑容:“我倒是听说西洋民风开放,指不定那几位西洋大人就喜欢搞男人。京城里那么多戏班子都散了,为什么偏偏你姓江的可以留下来?怕是一早脱光了,上床上去求人了吧?”

温晁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江澄越来越黑的脸色,更靠近了一步。

“嗯?江老板怎么不说话了?别是被我说中了?”温晁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颇为可惜的样子啧啧了几声,“不过细看,江老板确实也是个够骚的美人,就不知床……啊啊啊!!”

江澄显然已经忍无可忍了,但比江澄更快的是一支马鞭,在江澄出手前,便狠狠地抽到了温晁的脸上。

“嘴巴放干净点!”魏婴扯住缰绳,一身军装,压低的帽檐下流露出决绝的狠戾来。

温晁眼见是魏婴,脸唰得就白了。

魏婴翻身下马,随意地扯下手套,递给边上的警卫员:“温公子看上去兴致不错啊,大烟还没抽干吗?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走私鸦片,胆子也没看上去那么小嘛。”

温晁一听,大惊,知道自己那批货怕是凉了。

“有温老爷子照你这次怕也没那么容易出来了。”魏婴倚在马身,上抱着双臂,一副吊儿郎当的痞样,“小张,快请温公子去我们那儿走一遭。”

温晁面色发青,王灵娇作态地在边上假哭了起来,他回头看看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又瞪了瞪冷眼旁观的江澄,转头对上了警卫员充满善意,就如同魏婴一般欠扁的笑容。

“温公子,请。”

警卫员带着温超走了,王灵娇同温家的其他人也离开了,魏婴却还笑盈盈地看着一身黛色长衫的江澄。

江澄接收到他有些轻佻的笑容,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哎,阿澄!”魏婴急急上前几步,抓住了他的手,“这次不谢谢我吗?”说着歪头眨了下眼睛。

江澄猛得甩掉他的手,转过身来,昂了昂头:“温晁是来请我唱戏的。”言下之意是要你多管闲事。

江澄本以为魏婴能懂他话里的意思,乖乖闭上嘴,哪像魏婴一个脑子没转过弯来,突然较真起来。

“给洋人唱戏?!”魏婴抬高了声音,“国难当头,要有民族气节,这是你自己说的!阿澄,莫不是你真要为了戏班去做那档子奉承之事?!”

江澄刚想开口反驳,魏婴却又抓住了他的领口:“江澄,你若真肯低声下气到这地步,也便不是江澄了,我魏无羡也只能与你恩断义绝了!”

他这话说的难听,或许他本是一口劝的语气,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澄只觉气不打一处来,打掉魏婴的手,反唇相讥:“人比人,谁比谁高贵?魏帅怕是瞧不起江某一介戏子,只可惜魏帅空担心几月守不住那上海,而江某几出戏倒尚能换一个完整的北平!”

这番话正戳到魏婴痛处,他定定地看了江澄一会儿,便愤然甩袖离开了。

03

1937年的北平是什么样的?

江澄觉得这个问题是真的很难去回答。

或许侵略者的脚步已经渐近,也有些人心中已经燃起了新生的火焰,但北平是曾经的清皇城,骨子里生着妥协。

也或许仅仅只是部分上层社会。

笙歌艳舞,绝美而糜烂。

但北平至少还是暂时被保下来了,兴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又或者是他江晚吟的低头。

洋人能不能欣赏的来戏曲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厌恶极了唱戏时过于露骨的目光,厌恶极了在洋人面前的假言欢笑。

魏婴自那之后再没同他联系过。

在江澄的印象里,魏婴同他冷战,从没超过一天,总是对方先投降。对方好言好语地将他哄好了便结束了冷战。

魏婴大抵是觉得是个中国人,就应该和洋鬼子死磕到底,是不待见洋人一根毛的;而江澄却觉得与洋人虚言假语几句周旋一番,能多保这北平几天是几天。更何况北平那些老城里都是宝啊,紫禁天坛老巷门,都是经不起炮火的东西啊。他江晚吟近二十年梨园生涯,唱的是老祖宗的好东西,也希望能穷尽他所能,保住这北平城里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

也或许是他江晚吟骨子里也生着妥协。

外人看来再骄再傲的他其实也会任由着洋人的手爬上他的腰,在戏台上卧鱼嗅花时,将如丝媚眼抛向台下的军阀。

有时候他会很羡慕魏婴,单纯得眼里只容得下一个目标,并会向着那个目标不懈地努力冲刺。

魏婴眼里只有光的方向,他学不会妥协,学不会放任不管,只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江澄坐在镜前,梳妆台上摆满了步摇花钿
胭脂石黛,在正中间则放着一副华贵的点翠头面,下面压着一封信,他在烛火昏黄中展开了那封信。

所以魏婴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江澄生于水乡的清俊面孔在烛光中迷蒙而脆弱,红妆尚未卸尽,眼角还流着些许飞红,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魏婴的心神在一瞬间有一丝危险的晃动,但随着江澄听到声音,用那种他极为熟悉的尖刻目光看向他时,魏婴立马变得冷漠起来。

“你来做什么?”江澄挑高的尾音在魏婴听来极为刺耳。他盯着江澄泛红的眼尾,抿着的唇是糜烂的颜色,长衫掩不住的是修长的腿、优美的腰线。他恶劣地想到了性子高傲的江澄,在洋人胯下承欢的模样,是,他认的江澄不会做那种事,可眼前这个人又怎么说呢?眼前这个人算个什么东西?

“我来做什么?”魏婴重复道,他一个跨步走到江澄面前,猛抢过江澄手中的信纸,他瞪着江澄,“我来看看你怎么用屁股保住北平。”

江澄气急了,他一个巴掌甩在了魏婴脸上。

他知道魏婴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但他万万想不到对方能说出这种话。

江澄从牙缝中挤出她想对魏婴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夺回魏婴手中的信纸:“江某之事,无需大帅劳心。”

04

魏婴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空气中的烟味浓得几乎要有了实质。近些日子来他的烟瘾越发严重起来,他思寻着烟其实和鸦片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见效快慢的问题罢了。

他最后抽了一口烟,想把烟头按灭,却发现烟灰缸早就满了。于是他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也懒得去清理。

关于江澄的事,魏婴是真的不愿意去想了,他不明白江澄在想些什么,洋人不可能因为他而真的放弃北平或者放弃进一步入侵某个城市。江澄那般不过是无用功,又或者真的如同他最坏的揣测,江澄只是为了保住江家与一个戏班而已。

而且,在这个办公室,他也呆不下去了。

他恨透了无所事事,讨厌极了自己是江澄口中只会空担心的闲人,他觉得他应该去做点什么。他是混混出身,人脉虽广,却也只限于热血的兄弟们。上头给他的大帅当,只不过是为了束缚住他而已,而他又不晓得那些官场上的明争暗斗,早被架空的一塌糊涂。抽身而退,东山再起,反而是他最好的出路。

暮色渐深。

魏婴站在晦暗不清的边界低头思考着。直到天色完全压黑,他才又点起一支烟,叹出了迷蒙的烟雾。

数日之后,江澄听说了魏大帅叛逃的消息,很快消息便被压了下去,但江澄知道魏婴去哪儿了。他还记得魏婴还不是大帅的时候对他说过:若是那些洋鬼子想压咱中国人,我魏婴得头一个站出来。洋鬼子在哪我打哪,就算他们逃到海里去,海也要给他抽干了,脑壳都要给他们敲碎掉!

少年时呵!江澄嘲讽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那尖刻是针对着谁。

不过魏婴既然已经离开。他这样想着,心中终是做下了那个决定,如果魏婴已经走了,那么便也不要紧了吧。

他再一次展开已经有些皱了的信纸,阅读着那洋人写的拙劣情话。

不知巧合与否,洋人在信的最后写道,“无羡江山,独慕晚吟。”

就像后来那洋人抱着他的腰,问他当时那情书写得如何,是不是就是因为那情书,他才愿意做他的情人。

江澄在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那句话。

但他还是推开洋人要亲吻他侧颈的脑袋,凉声道:“不知平仄,毫无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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