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纬91°面向阳光

【羡澄】黄粱

*一个短打

*人生如梦

*激情产物,慎入





(一)

他醒时,被窝是暖的,枕边躺着睡得不省人事的魏婴,手脚极为不老实地缠在他身上。

他动了动,边上的人迷糊地将他抱得更紧,嘴里呜呜几声,将脸埋到他的发间,撒娇似的蹭蹭。

澄澄,再睡会儿澄澄。魏婴的气息喟吐在他的颈窝,痒酥酥,弄得他有些羞恼。

再挣几下,依旧被魏婴死抱住,心底里来气,一脚将人踹下床去。

魏婴随着被子闷响一声摔在地板上,滚了几下就没了声响——似是又睡了过去。而他只穿一身里衣,冬日清晨,昨夜的炭炉早熄灭了,冷得他直哆嗦,于是他冲床底下叫一声,魏婴!

底下的人爽快地应了,嬉皮笑脸地披着被子爬起来,展开手臂将他裹入怀中。


(二)

早膳是个丫鬟送到房里来的。小姑娘是典型开朗清秀的云梦姑娘,笑嘻嘻地冲两人道了早安。

魏婴也笑嘻嘻的回应。

送来的是两碗莲子粥和几碟简单的小菜,江澄心情也颇是不错,对小姑娘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留下,忙自己的事去就行。

小姑娘应下,笑盈盈的替他们合上了门。

魏婴嘎嘣嚼着花生米,拿着勺子捣鼓着其中一碗粥,只把一粒莲子从中捣开了,挑去莲心。

江澄腹诽他事儿多,嘴挑。正坐下来,拖过另一碗就要下勺,不想魏婴却急急拦住他。

“哎呀,那碗的莲心没挑呢。”魏婴从他手里夺下碗,护食似的护在臂弯里。

江澄皱了皱眉,他斥到:“你还是个小孩吗,这点苦都吃不来?”

魏婴似是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定了一会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江澄气结,拍掉他的手。

魏婴委屈巴巴:“不是阿澄你不爱吃这莲心吗?今日怎生的火气那么大?也没病呀,难不成我又做错了什么?可我最近也没惹事啊清谈会上没多说话也没多和姑娘讲话我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嘛我就改还不行吗别生我气了少皱眉多笑笑啦经常皱眉会长皱纹的……”

江澄:“……闭嘴。”

在魏婴殷切的目光下,江澄最后还是端过了被魏婴倒腾过,仔细去了每一丝莲心的粥。

见他喝了那碗,魏婴才满意地自己吃了起来。

江澄看了他一会儿。

“别干嚼辣椒。”

“哦。”乖巧。

幼稚扳回一局的江宗主,这才回味起口中的粥。

有些太过甜了,似是将毕生的糖分都浓浓的调和了进去。



(三)

冬日的荷塘里早没了花,只余几杆枯荷低头沉默地亲吻水面,也泛不起波澜,就整个地将云梦的天与山色收在水中。

湖心一亭,则是江枫眠有意安抚自己夫人建的。那时江澄刚刚出生,江枫眠大约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因为家族联姻,迫不得已嫁给他,还为了他生了两个孩子的虞紫鸢,于是建此“栖鸢亭”。

只是江枫眠此举却惹火了虞紫鸢。她看不惯江枫眠的这些做法,江澄也就连带着从没觉得这是个浪漫的去处。

而此时魏婴拉着他,乘一叶舟,却是直向亭上去了。

亭里隐隐有几处人影,江澄却懒得去细看。他搞不懂魏婴那稀奇古怪的脑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本想处理宗中事务,魏婴却说昨天便已帮他处理完的事,硬要拉他出来。

江澄粗粗检查了,宗卷都有条有理的,况且魏婴好不容易转性一回,替他办了事,便也就随他去了。

小舟破开如镜的湖面,江澄难得放松,闭了眼。忽听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一声叫道:

“舅舅!”

他惊坐起来,见金凌在湖心亭上冲他们这边招手。

“哎!”正在撑船的魏婴中气十足的应了。

但江澄并没有发现这番不对劲,他呆愣愣地盯着金凌旁边正冲着他挥手微笑的江厌离。

他听见二十余年来在没听见过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唤他道:“阿澄。”

魏婴看他这样,当时他见到姐姐激动,拿肩撞了撞他:“我知道你好些日子没见着师姐,必是想她了,这不,给你个惊喜。”

见江澄还是愣着,好笑地揽上他腰间,拿手点了点他额头,又道:“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你个姐宝,就魔怔了?当时我去姑苏半年也不见你这般。”

姑苏?是啊,这厮不应该套着金光瑶那谁的壳子,好生呆在姑苏蓝二屁股后面吗?江澄抬眸看向魏婴,目光凝固在那张真的许久未见的脸上。

为什么醒时没觉得陌生呢?明明那么久没能再见到这样一张脸了。

或许是时时入梦,或许是他日日思慕罢了。

江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小舟几下颠簸,他立足不稳,跌落水中。

在入水之前,他把魏婴推回了船上。

四下冰冷。

他茫然地看向水面,看见晃晃日光,隐约听见魏婴高喊着。

江澄!

他合上眼,让水流盖过一切,带着他沉入黑暗。





(四)

他醒来的时候,被衾凉透了。

他身边没别人,自始至终,只他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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